我很少這麼早是清醒的...
今天早上在睡夢中接到一通來自醫院的電話...
原來是醫院打來通知奶奶在七點多往生了....

我連眼鏡都沒戴上就急衝到樓下告訴爸爸...
我:爸....醫院打來說阿婆走了....
我:爸....那我要去幫忙嗎?
爸:不用....公祭的時候來就好了....
我:爸....你還好吧?會不會難過....

五百多度的我...其實看不清楚爸爸的表情....
爸爸是這樣回我的:不會啊....有什麼好難過?
我:但是那是你媽媽耶....
爸:她已經很長壽了啊....她是家族裡最長壽的啊....這點就已經夠了....人總是會走到盡頭的....
父親很堅強的這麼告訴我...人生無常....我的奶奶卻仍如此長壽....已經是很幸福的事了....

其實從小因為母親的關係....
我和父親這邊的親戚向來不熟....
即便是奶奶....在我有記憶之後....我的母親沒讓我有機會跟奶奶親近過....
我只記得到了高中之後....
父親曾經把年邁的奶奶接過來住....
但是母親卻常常趁父親不在家的時候....
跑去罵奶奶....因為母親愛父親....所以也恨父親....因為恨父親....所以恨奶奶....

那時雖然我非常討厭母親那麼對奶奶....
但因為從小不親...看到奶奶我沒有親人的感覺....
討厭奶奶的老人味....不會客家話跟台語的我無法跟奶奶溝通....所以始終不親....
但是事實上如果我有能力資助老人,小孩,殘障者,弱勢團體的話....
我第一個選的會是幫助老人....
老人....辛苦了一輩子....我總希望老人可以安享天年的過日子....而不是在街頭賣口香糖....
所以我向來對長輩都會特別尊敬....只要他是長輩就代表比我多走過些路....就值得我尊敬他....
最可悲的人生不是在年輕的時候失去什麼....
而是在年老的時候一無所有....
因為只要年輕....都還有本錢把黑白變彩色....
但老人....只能等福氣來到....

雖然我是這樣尊敬長輩的人....
但對奶奶....我卻從沒有好好試著跟她親近過....
我三點半才睡....七點多接到電話.....
照理說應該很累的....應該躺回床上就能再度睡著的....
但是....即便不親....還是親人啊....
眼淚還是會流下....
心裡很亂....更擔心老爸爸....

爺爺不姓林....
我卻姓林三十一年了....
因為奶奶是小老婆....
大老婆為了怕子孫搶遺產....
所以奶奶的孩子無法認祖歸宗....
所以我們家從來沒在拜祖先的....
因為沒有祖先可以拜....

我的家很單純...
但也很不單純....
這是很無奈的事....
也是我無能為力的事....

奶奶走了...
我很難過....
但更難過爸爸會難過....

爸爸很堅強....
拐著行動不便的腳一個人出門到醫院處理....
要我們留在家坐鎮....

我該睡覺的....
因為今天有一堆事等著我處理....
但是就是睡不著....

人生就是這樣....
要面對的不是害怕死亡....
而是害怕面對親人好友的離去.....
突然想到有一天父母也會離開.....
就覺得非常無助跟害怕....

我不知道長命百歲的祝福對他們是否就是好的....
但我想至少比我長命吧....
因為我沒那麼堅強....

ps.其實我現在真的很累很累....
可是打完日記之後....
我傻傻的在電腦桌前不斷重覆看著自己寫下的點滴心情....
想著爸爸一個人正堅強的在醫院處理奶奶的後事....
眼淚就一直不聽話的掉下來....

我應該躺下來好好休息一下的....
身體真的很累很累....
想著今天我還要不要出門做我今天該做的事?
但是心情亂....眼淚停不下來....
我傻傻的對著電腦....不斷掉眼淚....
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會那麼難過的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