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是美國的父親節,
為了避開餐廳擁擠,約了爸爸星期六吃飯,
自從母親過世後,一家人很難同時聚在一起吃飯,
前年的過年也只有爸爸,我和孫子們一起吃火鍋過年,
這次的父親節仍然只有我和孫子們陪著吃飯,
每一次見面看見爸爸那削瘦的臉龐,
望著那漸漸矮小的身軀,
心裡總有一份酸與不捨.
他常常一個人搭巴士突然出現在妹妹家門口,
要不然就是跑到我家,可是我要上班家裏沒人,
他也總是撲個空.
我和妹妹跟他說了好多次,來之前打個電話確認我們在家,
可他非常的固執,仍然搭乘來回至少要三個小時的巴士到我家,
有幾次拿一堆水果放在我家門口就離開了,
這讓我們既苦惱,擔心又很心疼,
萬一在路上發生甚麼事怎麼辦?
他卻總是笑著說:沒關係啦,反正沒事撘公車吹冷氣嘛!
要不然就是說,反正沒事做打發時間嘛!
真不知老爸在想甚麼?
記得有一次爸又突然來訪,正巧我有事準備要出去,
爸說沒關係送他去公車站搭車回家就可以了,
我心裏真的不想讓爸大老遠來又馬上撘公車走,
可是爸又很堅持不想麻煩我,
我只好送他去公車站等巴士就開車離開.
開了一段路,我心裏好難過好難過,
爸花了一個多小時坐車來看我,豈能讓他就這樣失望回去,
我馬上掉頭轉回去,爸驚訝的看著我,
看著一位80幾歲的老先生獨自等巴士的身影,落寞的表情
我的眼淚只能往肚子裏吞!
小時候印像中的父親是高大英挺,常常帶著笑容,
我心裏想著未來的先生就要像爸爸一樣好,
曾幾何時,在我們忙著個人的工作,談戀愛,結婚生子,
不知不覺中他已邁入老年,
瘦小的身軀,微微的駝背,
很想做些甚麼讓他開心,
讓80幾歲的老人能多些美好的回憶,
可是又不知道該做些甚麼才好?
去年有一次請爸爸吃飯,在車上他突然提起與媽媽相識的經過,
這是第一次他提起與母親婚前的事,
他們18歲就結婚了,那時候沒拍過結婚照,
五十幾歲回台灣度假才補拍結婚照,
穿著婚紗的媽媽和著西裝的爸爸笑的多麼開心,
臉上掛滿了喜悅的神情.
我深深感覺爸在思念著媽媽,
他很孤獨,只是嘴上不提,
過去他們兩個人常常鬥嘴,可又行影不離,
人真的是很矛盾的動物,不是嗎?
都在失去後才不斷的回憶,不斷的自責,不斷的後悔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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