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柔情似水﹐有人瀟洒如雲﹐所以對感情執著的人﹐都不免感觸──究竟情為何物﹖總叫人生死相許。其實在適當的時候﹐遇到適當的人﹐就是愛情了!一點都不複雜。
“傳說﹕宇宙是個透藍的瓶子﹐則你的夢是花﹐我的遐想是葉……我們並比著出雲﹐人間不復仰及﹐則彩虹是垂落的莞蔓﹐銀河是遺下的枝子……”雷芠柔躺在浴缸裏喃喃念著鄭愁予的新詩。
浴室的小窗隱約映著夕陽的餘暉﹐宛如詩裏垂落的彩虹﹐而遺下的枝子正是布滿她身上的水波。
雷芠柔從沒有談過戀愛﹐無法想像夢是花﹐遐想是葉是什麼樣的感覺﹐還能並比著出雲﹖那會是怎樣誘人的一種情境呢﹖她嘆了一口氣﹐一種奇異的哀愁正籠罩著她﹐彷佛曾失落了什麼。她不該有這種感覺的﹔她正年輕﹐又剛考完大學聯考﹐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考得很好。她應該輕鬆而愉快﹐享受正要開始的美麗人生。
她又嘆了一口氣﹐把脖子往水裏縮了一下﹐水波隨著她的晃動而蕩漾﹐彷佛正輕撫著她的肌膚﹐她突然有種被侵犯的荒謬感覺。她下意識拿起毛巾緩緩蓋上輕浮在水面上幼嫩的胸膛﹐接吻﹐做愛﹐是什麼樣的滋味呢﹖學校的女老師曾教過“詳細過程”﹐卻一知半解﹐今天終於考完試回家途中﹐在公車上不經意聽到隔壁同學們竊竊聊起﹐仍一無所獲﹐只知道她們正在“經驗交流”。她坐在浴缸邊緣﹐無意識地用毛巾拂過自己的裸體。
天鵝絨般柔軟的毛巾似乎藏有某種魔力﹐輕柔撫過她渾圓的乳房時﹐每一寸皮膚好似被人搔到癢處﹐一股暖流從體內竄上﹐使得芠柔幾乎顫抖得站立不穩﹐她發覺乳房上的蓓蕾奇異的腫脹﹐她幾乎嚇得不敢再動。
她撇頭望見鏡中的自己﹐白皙的嬌驅完全裸露﹐只見鏡中呈現出她通紅的臉頰﹐嬌嫩的肌膚染上淡淡的紅暈﹐原本一雙大眼現在卻有些迷惑灼熱……
芠柔心中一驚﹐不敢再看﹐急急又躲回水中﹐一顆心忐忑不安。
“芠柔﹐吃飯了。”雷太太已來敲第二次門﹕“你已經關在浴室裏兩個鐘頭了。”
“就來了。”芠柔心虛的應著﹐身子卻沒動﹐她想讓那奇異的感覺沈淀一下﹐但是那種好像在體內被產生了什麼的快感﹐卻一刻也不曾稍離。
甩甩頭她終於站了起來﹐她不想被以為畏罪自殺了。
“芠柔﹐星螢來電話問你準備好了沒﹖”媽媽輕扣房門。
芠柔這才想起早跟星螢約好今天去逛“開卷田”－那是間大型書店。
她匆忙跳下床﹐迅速的梳洗﹐動作就像錄影帶被按了快轉。雷太太笑著搖搖頭﹐她真懷疑這個瘋丫頭是不是她生的。她轉回身﹐到廚房去替她弄早點﹐等她弄好早點﹐芠柔已全副武裝衝到客廳。
“先吃完早餐再出去。”雷太太連忙喊住她。
“來不及了。每次都遲到﹐她會剝掉我的皮。”等講到“皮”字時﹐她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。
到了“開卷田”﹐徐星螢果然已等在門口。
“小姐﹐你不遲到會顯得自己不重要嗎﹖”星螢的大眼瞪﹐小嘴嘟。
“你不嘮叨無法表示自己沒耐心嗎﹖”芠柔回她一句﹐即自顧走進書店內﹐星螢不情願地跟了進去。
好久沒能好好看自己想看的書了。芠柔幾乎是每本都愛不釋手。轉了一大圈﹐她手上的書已疊得搖搖欲墜。
“老天﹐你準備整個暑假不出門嗎﹖而且﹐你帶夠錢嗎﹖”星螢看著她手上的書直搖頭。
錢﹖芠柔暗嘆口氣﹐不情不願的放下大部份的書﹐只留下兩本“蘇菲的世界”上﹑下冊﹐及一本當期的美術雜誌。
一走出“開卷田”﹐芠柔好奇問。“你怎麼啦﹗悶悶不樂的。”
“還不是因為相親的事……”
“又來了﹐你媽真的捨得這麼早把你嫁掉﹖”
“看來我這次別無選擇……”星螢頓了一下﹐隨即迫不及待的央求她﹕“我最近心好煩﹐想到國外走一走﹐我們一起去﹐好不好嗎﹖拜託啦﹗”星螢像對男友撒嬌般的搖著芠柔的手。
“你想去那裏﹖”
“義大利好嗎﹖”星螢似小貓般溫馴的看著主人﹐一雙靈活大眼轉來轉去。
“我只想去落磯山脈。”芠柔露出如夢般的神情。
“落磯山脈﹗﹖冰天雪地﹑窮山惡水……”
“不﹗我想去那裏好久了﹐我一定要親自去看看它們那顆綠寶石。”
“不要嘛﹗我們去義大利血拼一番﹐說不定還會有一番豔遇呢﹗”
“那還不簡單﹖你去你的血拼加豔遇﹐我去我的好山好水。我的好山好水也許寂寞單調﹐但你的豔遇卻是黑手黨加山口組﹐驚險刺激﹑保證絕無冷場。而且我說過我絕不想錯過我的綠寶石。”
“綠寶石有什麼稀奇﹖義大利肯定有﹐說不定你還能買到更便宜的。”
“綠寶石是露易斯湖的昵稱﹐我買它做什麼﹖放在我家後院當游泳池嗎﹖”芠柔簡直啼笑皆非。
“那……”星螢欲言又止﹐似乎還想說服她。
“公車來了﹐”芠柔對她揮揮手﹕“明天再聯絡了。”
“等一下﹗我話還沒說完……”她急急忙忙跑向即將開走的公車﹐把呆愣的星螢丟在路旁。
作者﹕魔魔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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